郑家本以家族中出了这样的节妇而自豪,怎么可能接受她尚在人世的事实。非但不肯帮她,还差点将她抓住送回魏国公府。
也是机缘凑巧,郑氏在再一次的逃亡中,偶遇受邀前往北冥新野城讨生活的叶老板。叶老板心软,收留了郑氏,让她隐姓埋名在戏班子里暂避风头。
郑氏本就是琴舞双绝,平素又喜欢听戏。于是耳濡目染之下慢慢成了戏班子的台柱子,并与叶老板日久生情,在整个戏班子的见证下,真成了一对夫妻。
当然郑氏也只敢在北冥登台唱戏。
东秦!京城!已经成为她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。
本来这对夫妻躲在北冥也过了两年清静日子,可惜他们戏子的身份太过卑贱,而他们的容貌又太过出色,终究还是给他们惹来了灭顶之灾。
在那些权贵们的逼迫下,戏班子土崩瓦解,叶老板生死不明。郑氏在阴差阳错之下,却被送到老北冥王面前。
而那时,郑氏刚刚怀上叶老板的孩子。
民间传说,一向冷清的老北冥王对这位来自东秦,身份卑贱的戏子隆恩圣宠。就算那女子成日郁郁寡欢不苟言笑,就算那女子怀着别人的孩子,依然挡不住老北冥王突然焕发的熊熊热情。
因为当年那支名动天下的追月舞,老北冥王亲自赐了郑氏追月夫人的封号,并将她居住的宫殿改为追月宫。
老北冥王甚至下达了一道荒谬的命令,不管是谁,只要能让追月夫人露出笑颜,就会得到百两黄金的赏赐。于是满宫的侍女,太监,为了能得到百两黄金的赏赐,绞尽脑汁,闹出了不少笑话。
据说曾经有一位御厨,因为烧制了一道东秦菜,让追月夫人多吃了一口,于是这位御厨不但得了千两黄金的赏赐,还一跃成为统领整个御厨的总管。就连当时帮忙洗菜的帮厨太监都晋了三级。这件事作为一个笑话,在北冥朝野,甚至民间都闹的沸沸扬扬。
还好追月夫人不喜言笑,想要她露出笑颜比登天还难。若非如此,以老北冥王疯狂的性子,只怕整个北冥的库银都会被赏出去。
可惜月满则亏,这位不喜言笑的追月夫人尽管深的北冥王的盛宠,却在生产的时候血崩而亡。
当然,追月夫人的死因一直是个谜。有人说是老天看不惯她太过美丽张扬,所以早早收了她这条命。
也有人说是因为其她夫人,看不惯她得此圣宠,于是暗中在她生产时动了手脚。
也有人说是因为她吃的太好,又被老北冥王一直娇惯着,导致肚子里的胎儿太大,才会无力生产。
不管是因为什么,神秘美艳的追月夫人逝去后,似乎也将老北冥王的笑容一起带走了。而追月夫人生下的儿子,因为有着与她九成相识的外貌,成为了老北冥王想念她时,唯一的慰籍。
据说羽曦在十岁前,都是做女孩子打扮。那时的他经常陪在老北冥王的身前,穿着七彩丝线织成的绚丽长裙,或者是飘逸如仙的粉色曳地长裙。漆黑如墨的头发被梳成了可爱的双环髻。就连耳朵上都被扎了洞,戴着流光溢彩的水晶耳环。
谁第一眼看见,都不会想到,这样美丽奢华的打扮下,居然是一副男孩子的瘦弱身躯。
那些伺候他的侍女,为了迎合老北冥王已经畸形的心里,也是将他当成女孩子那么教,还给他涂脂抹粉,描眉画目。
直到他十岁那年,因为一直穿着繁复的长裙,所以他只会侧身骑马。偏偏有一次陪老北冥王出去打猎,马因为受了惊而抬起两只前蹄嘶鸣,轻而易举的将侧骑的羽曦甩下了马背。
那时羽曦只会像女孩子一样,坐在地上扭着小蛮腰哭泣。并且翘着尾指,捏着手帕擦拭眼泪。还将他原本涂得雪白的美丽脸蛋,弄得斑驳肮脏。
据说看到此情此景,老北冥王愣怔了好久,还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:“我这是造什么孽!”
随后的日子里,羽曦恢复了男孩子的打扮,也多了骑射的课程。而老北冥王在将追月宫中所有伺候之人更换后,除了追月夫人的忌日,再也不曾叫羽曦到身边陪伴。
听到这里,花怜月有些唏嘘,又有些迷茫:“看来容色生的太好也未必是得意之事,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自保,说不定就会沦为别人的玩物,甚至是禁脔。不过这些都是追月夫人的生平,与羽广,羽元又有什么关系?”
刘晖嗤笑一声,道:“追月夫人死时,羽广已经十二了。在北冥,十三岁的男孩子就可以成亲。皇宫中的男孩子本就早熟,他因为对追月夫人暗生情愫,最后又将这种情愫蔓延到羽曦身上也不奇怪。”
花怜月闻言眼角一抽,皮笑肉不笑的道:“十二岁就敢窥伺父王的夫人,还真是早熟的过分。那羽元......”
刘晖瞥了她一眼:“羽元本就是喜好男色,不过他隐瞒的极好,整个北冥朝堂还有百姓们,都觉得他是诸位皇子中最洁身自好的。也是因为他的后院十分清静,一位正式夫人都没有,所以那乌洛蓝公主才会对他特别满意。”
花怜月猛地捂嘴笑了起来:“若是等到乌洛蓝真的嫁给羽元,却发现他后院的男人,只要稍有姿色就全是他的‘夫人’。而她却要天天与一群男人争宠,不知会后悔成什么样子。”
这事不能想,想起来就觉得恶心又可笑。又觉得羽曦这对母子太可怜,就因为容貌出色,而受尽不该有的苦楚。
刘晖忍不住用马鞭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一记,笑道:“又胡说八道!”
他望着远处奔腾不息的新野河,淡淡的道:“其实相貌是爹娘给的,不管美丑都没有权利抱怨。不过当相貌成为负担后,还是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,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容貌左右。”
花怜月想了一会儿,道:“话虽这么说,不过世人都希望自己越美越好,不会有人希望自己变丑。毕竟与丑陋比起来,美丽更容易成为武器,或者是一种手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