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萧理了理头发,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,这才转身出了门。
凌非躺倒在床上,捞过被子蒙住了头。
这样的人生,较之从前,也没好到哪儿去。除了,让她留下了从前的记忆意外,还多了个真心关心她的哥哥。
她从来不是贪心的人,有最后这两点,足够了。
……
山林的另一边,永安街的民众借着地形,巧妙的在林间搭建了简易的房屋,屋前的空地上,小小的火堆,炊烟袅袅。
韩萧找了柳守业。
“韩萧谢过先生这些时日以来,对我们兄妹俩的照顾。”韩萧恭恭敬敬的对着行了个礼。
柳守业没有接过他的话,反而换了话题,问道:“是曦儿的病又复发了吗?这几日你都没过来。”
韩萧点头,“那日夜里着了凉,又发起了烧,至今仍不好。”
王强的事是决计不能对外人说的。先不说曦儿一个女孩子,遇上了这样的事,于名声上是有损的。更何况,他还无法确定王强究竟是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个人,若真是,被人知晓是曦儿杀了他,放在从前,倒不是什么大问题,毕竟是他欲对曦儿不利在前,可如今,他们兄妹俩无权无势,怎肯放过她。
是以,他只得找了这样的说辞。
韩萧对妹妹有多在乎,柳守业是知晓的。为官的那些年,他也曾与不少豪门大族打过交道,那样的人家,无论出身如何高贵,女子最终也只能是谋取利益的工具,为妻做妾,全看她本身的价值。
为人父母的,都能那么冷漠,然而韩萧一介少年,却能对如此对待妹妹,怎能让他不惊讶。
“这可如何是好?我们这儿可没有会医的人,城中也是混乱之极,别说大夫了,就连药材都难寻到。”柳守业关心道。
韩萧叹了一口气,露出苦涩的笑容,“如此下去,曦儿的身子定然是撑不住的,晚辈准备……带她去金陵。”
“赤日河岸戒严了,这一点你是知道的。”听到这话,柳守业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,随即,又想到另一种可能,“难道你有法子?”
之前,他便有过猜测,韩萧的出身非富即贵。离国的世家大族里,到有那个几家是姓韩的,年纪上也对得起来,却没有传出一点风声,说有孩子出走了,他便不敢肯定。
现在,韩萧却做出了这样的决定,莫非……
却见面前的少年摇了摇头,“先生多想了,晚辈只是普通富庶人家的孩子,不过是上了两年学而已。”多余的事,却是不肯再说。
随即,伸手指向山林深处,“不过是放手一搏而已,林海位于几国交界处,在离国境内,更是与多地有交接,朝着那个方向,越过山林,运气好的话,便能到达金陵。”
柳守业怎么也没有想到,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。韩萧所说的,他自然是知道,然而至始至终,他都没去想过这点。这片林海之宽广凶险,别说是经验丰富非猎人,就是军队,也不敢轻易涉足。
“孩子,你可知道,你做出的这个决定,代表了什么吗?”半响,柳守业才问出了这话。
韩萧点头,“晚辈知道。”
柳守业深深的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,一如初见时,眉眼温润,气质卓绝,眼中神色坚定。此后,大约是再不到了的吧。
“去吧。”
“先生的恩情,韩萧铭记于心。”至于报恩的话,却是没说出来,因为此去,是生是死,他都无法保证。
……
半个月后。
兰州境内,落枫山。
路边的茶肆内,零星的坐了几个客人。老板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,在此处买些茶水吃食,聊以维生。
这时,一辆看起来有些破旧了的马车,停在了路边。
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年从车上下来,走进了茶肆,寻了张无人的空桌坐下了。
“老板,上一壶茶,再弄点吃食过来。”少年的相貌极好,声音也甚是好听。
老板答了一声好,便动手准备东西了。
此时,又来了一辆马车,正巧停在了方才那辆马车旁边,赶车的是个面貌有些凶狠的男子,跳下车来,朝茶肆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