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此,沈姝一度觉得很奇怪。
越东海为什么会喜欢她?或者更准确的说,他上辈子为什么会喜欢她?他们之前为什么会有交集?等等问题,困扰过沈姝一段时间。虽然最后没能猜出个所以然来,但也没打算旁敲侧击的去打听,就这么搁置了。
至于越东海喜欢她的这个事,也当做不知道来处理。这里不是她出生长大的故土,她好不容易从谢家的火坑里跳了出来,对如今的生活也很满意,无意去进行一场终点十之八/九是另一个火坑的冒险。
从始至终,沈姝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平淡,仿佛越东海说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。于后者而言,终于将压在心底两世的念想说了出来,因为出于意外,忐忑是必然的,但是同时也是真的松了一口气。
上辈子他跟沈姝是那样的关系,无论有多喜欢,注定是没有结果的,甚至就连想法都要深埋在心底,否则让外人察觉了,就会给她带去天大的麻烦。这辈子回到意外发生之前,没有了那层伦理所不容的身份关系固然很好,但是除此之外,他们却再没有其他关系。
还好赶上了那场意外,否则等她同上辈子一样,回到谢家大宅,从此锁在深宅内院寸步难行,他这辈子真不知要如何才能再遇见她。
说开了也好,也好……心里虽是这么想的,但是沈姝的反应让他实在没底,一颗心悬着七上八下。
“沈,沈姑娘,”对视良久,他终于鼓起勇气再度开口,“我喜欢你,你,你呢?”
沈姝目光平静的看着他,“这事以后再说吧,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操心。陪我走走吧。”
她说罢,转身缓步而行。越东海耸拉着肩膀跟在她身后,心里安慰着自己,‘虽然没说喜欢,但起码也没表示出讨厌的意思,总归是还有希望的’,才不至于让失望的情绪明显的表现在脸上。
日头正烈,为了不被烤熟,沈姝挑了阴凉的地方走,可即便如此,迎面吹来的风里依旧感受不到多少凉意。
“知道什么叫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’吗?”沈姝停在一颗高大的树下,目光看向遥远的天边。
两个世界的历史截然不同,历史典故自然也不会一样,所以沈姝虽然问了这个问题,却没指望越东海能回答出来。她问过之后,只停顿片刻,便又接着说下去,将这个故事跟他说了一遍。
“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这样,你本身没有错,但是当你得到了不属于你的身份所能拥有的东西,原本的无罪就变成了有罪。”
“你懂我为什么会突然说这话吗?”沈姝问,目光落到越东海身上,眼帘微微向上抬起,看向他的脸,与他对视。
后者心下微沉,点头应道,“我懂。琉璃岛原本一贫如洗,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,大家需要操心的只是营生问题。可是如今有了冰块这个生意,只要是个人,不疯不傻,都看得出来其中利益惊人,而这还是在外人不了解□□的情况下。若是叫外人知晓了冰块的成本,难保不会生出其他心思。”
“如今的情况于我们而言十分不利,敌在暗我在明,我们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,什么时候会发难。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,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。”
“所以呢?”沈姝抬眼看他,“的确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,但是正如你所说,你连敌人是谁,什么时候会发难都不知道,面对这样的情况,即便你不想又能怎么办?”
越东海牵起唇角露出笑意来,神采飞扬的样子格外惹眼,“防贼不好防也不一定防得住,那就不防,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贼远远看见就躲开,他不敢来,我就没必要小心翼翼的防着,不是吗?”
沈姝闻言,视线从越东海脸上移开,环视四周一圈,而后问道,“就琉璃岛如今的样子,能吓得住谁?”
越东海接话道,“如今的琉璃岛的确谁都可以打注意,但是以后就不是了。”
上一世沈姝零零总总教过他很多东西,但是感兴趣以及学会的,只有用兵打仗。他离开沈姝离开谢家远赴边境守卫国土,不止是为了建功立业,也是在逃避感情。他以为离开不见,总有一天会忘记,却不想随着时间的流逝,那张脸却在心底扎根愈深,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不能寐,在遥远苦寒的边境上回忆着她的一颦一笑。
后来他终于认命了,得不到忘不掉又如何,只要能看到她就足够了。可惜为时已晚,离开容易再回去就难如登天。
那时他以为,天又如何,我照样登给你看!
后来他真的登上了那天,可惜想见的人却永远的消失了。
好在上天垂怜,给了他第二次机会,重回少年时,回到一切开始之前。这一次,谁也别想从他手中夺走她,即便是打扰她也不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