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他害了她,所以,她死,他亦会随她而去。
此刻,古璟瑄非但没有伤心难过,焦急担忧,反而十分平静,甚至,窃喜。
还好,当初还与她签下了来生之约。
即便今生无法长相厮守,至少,他们还有一个来生。
太后要杀沈碧瑶,他没拦,亦不曾求饶。因为他深知道,求与不求,并无分别。他受这身上血脉所限,受制于皇家,受控于皇上,无半分自由。但,他从不曾在意。
原本,他本就不曾有过自由。
他可以日复一日地过着这样的生活,无悲无喜,不惊不怒,生近于死。因为他的心,从未真正的活过。
可是,沈碧瑶不行。
她是那般张扬,那般肆意,那般耀眼。她整个人,从身到心,都是鲜活着的。她好不容易抛开了世俗,舍弃了身份,熬过了生死,方才换来了现在的自由。她不该再被束缚起来,他无法想像,被太后掌控着的沈碧瑶,将会变得如何?
古璟瑄深知,只要他还喜欢着沈碧瑶,还奢望与她长相厮守,那他便是沈碧瑶的束缚。皇上,太后,都不会放过她。
可是,要他放手,他舍不得。舍弃她,便是舍弃自己的心,没了心,他活着还有何意义?
合目,叹息。
便由他,自私这一回吧。之后,他会随她碧落黄泉,生死轮回,不离不弃。若是沈碧瑶这一世没活够,那下一世,他定会守着她,护着她,陪着她,天涯海角亦随她。
此生,二十年于世,第一回执意,为她;第一回任性,为她;第一回自私,仍是为她。如今,死,也随她吧。
如此,甚好。
轻敛眉目,古璟瑄伏于榻上,神情淡漠,不悲不喜,不言不语。心中,亦是一片空明。心意已定,竟是从未有过的宁静。
和丰郡主府。
沈碧瑶禁足的这几天,并没有像上一回那样觉得难受。因为郡主府够大啊,人够多啊,可以愉快地宅啊!
她这几天在家里简直各种自在,没事找师叔公研究下毒药啊,找师叔喝个茶,聊聊人生啊,跟师傅玩玩捉迷藏,全力逃避学习奇门遁甲啊,还可以抽空去小四那里逗逗随安啊,各种不亦乐乎。
忽然,这天宫里来了人。
不过,这回来的不是皇上身边的太监,而是太后身边的太监。
来人没嚷着要接旨,沈碧瑶就干脆没让莲瑶她们出来,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,还特意从师叔那里要了些好茶来招待几位公公。不曾想,茶刚沏上,那位眉毛白了一半,笑得不阴不阳的公公便道:“郡主不必费心了,咱家这次是特意给郡主送些东西。”
说着,拍了下巴掌,身后就闪出个人来,手里捧着个托盘,托盘上盖了块红布。
“这是……”沈碧瑶一脸疑惑地朝公公看去。
那公公冷笑一声,道:“郡主看过便知。”
于是,沈碧瑶就直接掀红布了。
然后,果然,看过便知。
托盘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三件东西,一把匕首,带鞘雕花的;一壶毒酒,彩瓷鎏金的;一条白绫,真丝缎子的。
沈碧瑶龇了下牙,扯着嘴角发出了一声怪笑。
“你们太后这,几个意思啊?”
那公公依旧不阴不阳地回道:“回郡主,太后说了,是瑄王要你死的,不是太后。”
“古璟瑄?”沈碧瑶两眼瞪得老大:“你这是在逗我吧?”
那公公轻笑一声,道:“郡主说笑了,太后的话便是懿旨,咱们可是一个字都不敢传错了。错一个这,那都是要掉脑袋的罪过。”
沈碧瑶顿时皱紧了眉。
顿了顿,那公公又道:“还请郡主早做决断,咱们也好尽早回去交差,太后和瑄王可还在等着呢。”
这左一句太后说了,右一句太后的话,一听便是妥妥的有内情啊。
沈碧瑶当然不会相信古璟瑄会让她死,特么的,完全没理由啊。她死了,对他有什么好处?相反,太后倒是巴不得她死。呃……顺便还有宫里的那几个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