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数日不闻楚掌门之音,甚是怀念,不如楚掌门于此屋良琴中择其一,奏一曲,可好?”
楚涛的目光已锁定在秦石身后的一张古琴上。古焦尾的狭长委婉造型,若佳人婀娜。深漆色斑驳厚重,细密的断纹蔓延于琴板,似冰裂。轻弄细弦,声声脆响,如雨落梵铃,余音又如空谷禅吟。琴背龙池上方刻着十六个字:“音清韵古,月澄风劲。雪夜敲冰,霜天击磬。”
“此琴音隔绝尘嚣,古雅澄清,虽饱历岁月之磨洗,犹有世外之心。敢问秦大少从何处得来?”
秦石不免又笑:“原以为自己已是痴于琴。未料想楚掌门更是琴痴,真把琴作了人!”
“与人相比,还是琴干净些。”楚涛的手轻轻拂过琴沿,触及琴的温度,冰冷无言。置于架上的众琴间,它着实不起眼,褪了华光,尽了粉饰,只有一重薄灰与之相伴。
“此琴遭际最为坎坷。也曾于庙堂伴君侧,睹尽帝王风采,盛世荣华,也曾委身于穷巷,受尽奚落冷眼。数历战火,几易其手,阅尽了浮沉、盛衰,乃至生死。可谓传奇。老师年轻时路遇一癫道人,闻其疯言疯语,只道是因此琴而家破人亡,卒不忍弃之,便将此琴交托吾师。分文未取,人已消失不见。”
“此琴可是名为冰清?”
“正是。然而老师却说,此琴音虽于高处脆响,于低处却已哑涩如噎,不可再闻昔日风采。盖琴主未能善待,于此琴宫商二弦承露处有磨损。终是遗憾。”说着,他怕楚涛不信似的上前拨弄宫商二弦,果然,琴音低而单薄,暗藏着刺耳的沙沙之声,如哑者强语,实在不忍听。
楚涛却不以为意道:“未知以此琴音,配之长河吟曲,可否?”
“楚掌门的眼光……非常人所及。”秦石笑得有些奇怪。十一年前楚涛于南岸众侠中提拔了一个手握残剑的酒疯子,结果此人横扫南岸无敌手。数年前楚涛于群马中择一战心全无的老马,结果在赛马会上技惊四座。如今名琴当前,此人又不按常理出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