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下即便沾水也无碍了。”
“大叔也会关心人呀!”她笑着,突然俯身向他的方向拍出一朵朵大水花。
君和也不遮掩,淋了个湿透,把目光投向水流去处,满是不屑地骂了句:“傻子!”
她一时不知该拣哪句话说,沉默了很久:“我不是胆小鬼。”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可笑。
他果然是笑了:“楚涛的妹妹,当然。还算知道把敌人的马牵来作自己逃跑的工具,刚刚只是吓得魂都飞了。要不是你,我一定活捉了那个嫣红。”
她一听就没好气:“吹吧,吹吧!”
他笑得更厉害:“你以为我在说醉话?用你哥的话说,江湖人敢惹楚涛的也算胆大包天,敢惹谢君和的那才真叫做活腻了。你若不在场碍手碍脚,我一准把他们收拾个干净。”
“我——不——信!”
“好吧!你不信!你不信的事还多着呢!我和你哥有近十年的交情,你信不信?”他半不正经地看了看雪海,仿佛故意要欣赏她的惊讶,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一小块紫玉:深沉的光泽,刻成展翅雄鹰的图腾——逐羽剑派的标记。
雪海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睛:这紫玉令在逐羽剑派没有第二块,连做了楚家总管二十多年的汪鸿都不曾拥有——拥有它就意味着不需要经过掌门的同意便可随意调遣部众,发号施令,违令者视同叛逆!不到紧要关头,掌门轻易不将此令交与下属,如今却在这奇奇怪怪的谢君和手上!
“指不定是你从哥哥那里偷来的,坏蛋!怎么看你都是个坏蛋!”
君和把那紫玉令掂了掂,塞回怀里,冷笑两声毫不在意:“我要它何用?倒是摊上了你这桩闲事,又得和你哥打交道了。”他的眼睛掠过一丝惆怅,恰落进她的心头。猛然撞到雪海微笑的神情,他极不自然地撇过头,呆呆望着水面。雪海不忍心追问,单看这一身粗蛮就可以猜想到他在楚家的处境。
“其实……你不算太坏……”
“合着还是个坏人。”不容雪海结结巴巴地分辩,他已解开了缰绳牵好了马准备起程,拉雪海跨上马背,“你那玉佩还在身上吗?”
“当然——”雪海一摸腰间,笑着的脸顿时僵直了,“咦?”
“不必找了,准是那嫣红趁打斗时夺了去。我疏忽了。不然那女人早该追来了。”
“他们要这个有什么用处?”
“要挟你哥,足够乱了他的阵脚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
君和没有答话,狠狠抽了一马鞭,那马立刻嘶鸣着狂奔起来。他只想着快些,更快些。至少有事做的日子,能够让曾经的是是非非暂且躲藏在心里的角落,这样的平静,哪怕片刻都是奢侈。然而越是不去想,那些事情越是会鬼魅般缠绕他。往事一幕一幕浮现,潮水一般,却不真切。十年间的点点滴滴,他数不清,也怕去数。他想告诉自己,江湖实在不是个可靠的地方。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,如果没有那紫玉令,没有楚涛两个字,他到底该去做什么。